【尚家大宅】第一幕·庭院深深（第五场完）

月在花飞

————————第一场————————

第二天早上，尚福来到吴家带走颂莲，用一顶极朴素的轿子抬进尚家大宅的后角门。

宅子的后角门挨着厨房，一些仆佣脚步匆匆的来来去去，提着食盒给各处的主子们送早饭，就算是这些仆佣丫鬟，穿着的衣料也都是不错的。

尚福让颂莲在后院等候，自己去通报管家。

颂莲仍穿着一身女学生的白衫黑裙，自己提着一只藤条箱，在秋日的阳光下，颂莲的身影单薄纤细，年轻的脸庞上看不出悲喜。

几个刚刚吃完早饭的小丫鬟正在后院水井边闲聊，看到她，都以为是哪里来的穷亲戚，神色里暗暗地流露出不屑。几人凑在一起，一边小声说着什么一边吃吃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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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二小姐尚华衫提着食盒来领取早饭。

虽然各房的膳食应该是由仆佣送去，但是，每次饭菜送到“清竹苑”时都是凉透的。有了这样几次之后，尚华衫便会自己前来取餐了。

轻轻走进后院，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学生站在井边。白衫黑裙，是她一直希望能够穿上的，可惜在这样的家庭里，出门自由自在的读书，对她而言也是奢望。

她也看到那几个刚刚吃完饭的小丫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多半是在讥笑那个衣着朴素的女学生吧。

出场人物：吴颂莲、尚华衫，燕儿（NPC）

尚华衫

昨夜又咳嗽了，没睡几个更次，偏偏又睡不安稳，早上很早便起来了。
娘和秀儿都还睡着，自己梳洗一番，拎了食盒去取早饭。去早一点，娘至少能吃上热饭，也是好的。
水井边，几个丫鬟见自己来了也不曾理会，依旧叽叽喳喳的说笑他们的，其实也不曾生气的，倒是有些羡慕她们，总能这么开心。
快步走过她们身边方抬起头来，却意外的撞见一张陌生的脸孔，不由一怔。

吴颂莲

颂莲拎着藤条箱，冷冷瞧着那些窃窃私语面带轻蔑的仆人们，想着世态炎凉，有钱人家连仆人都是嫌贫爱富的。
正这么想着，就瞧见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姑娘怔怔瞧着自己，这是这满院子里唯一没有恶意的目光，颂莲对她微微一笑，心中生出些好感来。

尚华衫

她对我笑了。很少有人对我笑的，别人是冷眼，就连娘也总是苦着脸，她自己心里就很苦了，哪里还能笑出来呢。只有二哥是不同的……
她穿的衣服是学生装吧？真好，她一定是个见过世面懂得很多东西的女学生，我该跟她打招呼吗？可是我什么都不懂，她会不会笑话我？

竟自踌躇着不敢上前，轻轻用手拧着手帕的角儿

吴颂莲

这深宅大院的，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颂莲瞧着这姑娘踌躇的样子，主动走上前去，对她伸出手："你好，我叫吴颂莲，请问你是？"

尚华衫

小声回答：我、我叫尚华衫……
习惯性地道了一个万福，才发现对方伸出来的手。听二哥说过的，这是握手礼，我、我该握住她的手。
却忘了自己右手拿着食盒，一举，将东西举到她面前了，忙慌手慌脚地把食盒交到左手，再去握住她的手。只是该握多久呢？
犹豫了一下，还是松了手，因为手心已快出汗了。

吴颂莲

尚华衫？看样子是尚华信的姊妹了，可从她的衣着和仆人的态度看来，这个尚华衫在尚家的处境也是十分艰难的。
轻轻松开她的手，对她略带安抚的说:“华衫？那你是尚华信的姐姐还是妹妹？你不要紧张，我以前是尚华信的同学……不过……以后……”唇角逸出一丝苦笑，以后是尚老爷的五姨太，这样直接说出来会吓到她吧，自己也实在是说不出口。

尚华衫

原来是三哥的同学啊，一时间又觉得亲近了些，又不由得有些羡慕，能去上学的女孩子，真好，这就是二哥常夸的那种新时代的新女性吧：你是三哥的同学，那，我能叫你莲姐姐吗？你是来找三哥的么？我让燕儿他们去请三哥来。

说着，就要回首去叫井边的那几个丫鬟。

吴颂莲

听她说要去叫尚华信，立即阻止道：“不！不要……不要去叫他，我不是来找他的”瞧了瞧院中的众人，对尚华衫低声道：“我家欠了巨债，我已被我爹卖到你家里，书……我是再也不能念了。”虽是短短几句话，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尚华衫

听到她的话，思量她长得这样好看，又读过书，怎至于来尚家当丫鬟？忽想起娘亲这两日因爹要再娶五姨太的事情郁郁寡欢，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心中顿生一阵悲苦，为娘，为她，也为身为女子的自己：我原以为女子若是能去读书，就是有了生路了，谁知终也是难和命争……

忽然想起所议之人就在面前，忙住了口，强笑道：其实，我家也是好人家，必会善待你的，我们也可以做个伴……

吴颂莲

听华衫所言，似乎已明白自己的来意，但她言语间对念书之人似乎很是仰慕，难道尚家这般家业竟不曾送她上学？再观她所处之境地，不由生出同病相怜之感：“华衫，先生曾跟我说过，上帝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必定会给你打开一扇窗。虽然命运薄待我，可是，我来了这里却很高兴认识了你~你若是不嫌弃，日后我慢慢将学堂里学来的东西一一讲给你听。”

尚华衫

虽然不太清楚她上帝是谁，但是听她说愿意教自己，却是喜出望外：真的么？那以后你就是我的老师了，太好了！

正要继续说，遥遥看见管家带了个丫鬟朝这里来，估计是来找颂莲的。自己一直很怕这个管家，他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冷冰冰的，让人心中发抖。于是说到：那我先走了，改天我回去看你的。

匆匆离开去取早饭，临行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

月在花飞

————————第二场————————

管家尚德给颂莲安排的住处是“漪梅苑”，隔着诺大的后花园与几房姨太太的住处遥遥相对。并指了下房里的燕儿给颂莲做侍女。

屋内的陈设布置都精致华贵，地上铺着的长毛地毯，靠墙一溜儿排开的真皮沙发，墙上挂着的名人字画，百宝架上搁着的古玩瓷器，梳妆台上摆着的几样珊瑚玛瑙首饰，单看这一屋子的东西，价值就不止五百个大洋了。

颂莲怔怔地想，原来自己所有的青春、梦想，后半辈子的生死荣辱，在尚家也不过是一间屋子里的摆设而已。

尚明道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脸怅然神色的颂莲。

出场人物：吴颂莲、尚明道，燕儿（NPC）

尚明道

脚步一顿，眼前这个女人的神情，与自己预想的似乎不太一样……转念间眉头微皱：“有下人慢待了你？”

吴颂莲

颂莲瞧着屋里华贵的陈设，想着未知的后半辈子，心中不停的自我建设，既来之则安之。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入眼所见之人不管是从年龄还是说话的语气来看，大概都是这一家之主，颂莲微微一笑：“不曾有人慢待我，你是……？”

尚明道

“是了，你大约不曾见过我。”在墙角那排如今尚算得稀罕玩意儿的沙发上随意坐下，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向颂莲示意：“坐。”

“遥城人都称我一声尚老爷，你既已进了宅子，往后依例称我老爷便是。”

吴颂莲

颂莲依言大方的坐到他旁边:"是，老爷。不过颂莲有个疑问，老爷要娶颂莲做五姨太只是因为颂莲被卖身抵债么？”

尚明道

“不喜欢的女人，尚某没有勉强自己的习惯。”拍了拍颂莲的手背：“进了我尚家的门，断没有亏待你的道理，喜欢吃什么，要用什么，只管说就是。”

吴颂莲

颂莲露出一丝明媚的笑意，如摇曳的春花般沁人心脾：“既然老爷如此厚待颂莲，颂莲斗胆提一个要求。老爷在遥城也是有头面的人物，娶五姨太怎能如此不明不白？颂莲希望老爷能给颂莲一个仪式，让整个遥城都知道我吴颂莲是老爷新娶的夫人，老爷肯是不肯呢？”

尚明道

微微一笑：“你是我尚某人要的女人，是尚家的五姨太，不出几日，遥城自然人尽皆知，有什么不明不白？真有不生眼睛的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我自会处置，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