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家大宅】第一幕·庭院深深（第五场完）

吴颂莲

颂莲听着谢秋容说话的间隙里不时夹杂着隐忍的咳嗽声，又想起锦霞苑里称病却飘出的娇笑声，同是姨太太，老爷能去看装病的，为何不来看这真病的？忍不住问道：“四姐姐，老爷没来看过你么？”

又听她说到华衫，应道：“四姐姐，我也很喜欢华衫，我答应教华衫读书认字，只要她愿意，我随时都可以过来。”

谢秋容

听吴颂莲花问起老爷，笑容微僵，摇了摇头道：“老爷主持着偌大家业，日夜操劳，家里的事，已经够他烦心的了，一点小病小恙，已经有大太太来看望过，就不用再让他费神了。”

顿了顿，又道：“五妹妹，其实你初来，也许心里会有点忐忑，其实老爷待人很好，只是我的出身连累了他，可能你现在不懂，等你有了孩子以后，你就会觉得，孩子是最重要的，现如今华衫拉扯这么大了，我心满意足，所以，五妹妹你知书达理，生在好人家，老爷不会亏待…咳…咳咳…你……”

尚华衫

听她问起爹爹，心下便一阵黯然。爹爹，已经很久没来看娘了……

听到莲姐姐说愿意教自己读书，只盼母亲能够答应下来，然而母亲咳嗽犯了，顾不得其他，赶紧上前给她拍背、递茶：娘，喝点水吧。

吴颂莲

看着谢秋容微僵的表情和华衫黯然的神色，心中大致明白尚明道对她们的不在意。不愿再提起她们的伤心事，正想岔开话题，谢秋容的咳疾便发作起来，赶忙上前帮华衫的忙。

尚华衫

见莲姐姐也来帮忙，不觉又对她生出一分好感：谢谢莲……姨娘。

心里虽然知道，她来了以后，爹爹对娘的心思想来就更加寡淡了，娘只怕心里也不好受。只是不是她，也会是别人吧，有这样的爹爹，又有什么办法。所以对这位五姨娘完全没有厌恶，反而有种“幸好是你，总好过别人”的心思。

谢秋容

猛的一阵咳嗽，似乎耗尽了谢秋容所有的力气，她惨白着脸，一时呼吸也越渐变得急促，只余下几声断断续续的喘息，直至在华衫与颂莲的搀扶下，才得以重新躺下。

“娘没事。”谢秋容螓首微摇，嘴角牵出些许笑容，歉然道：“五妹妹，真是抱歉，这屋里怕是一股子药味，不太好闻，也没能好好招待你。”

吴颂莲

颂莲面对着尚家的各位夫人倒是镇定自如，只是华衫与自己年纪相若，一声“莲姨娘”唤得自然，颂莲却有些难为情了：“华衫，我知道尚家的规矩多，人前必须这样称呼，但是以后若没有外人，你还是叫我颂莲吧，我想做的是你的朋友而不是姨娘。”

谢秋容的咳嗽终于渐渐平息，颂莲瞧着她略有些灰败的脸色和强打的精神，不由想着这个女人也有过如娇花般的璀璨年华，可是再娇艳的花朵，若不精心呵护，都经不起岁月的摧残和生活的磨砺，就如眼前所见，颂莲赶忙说：“四姐姐言重了，都是一家人，不需要这般客套，颂莲平日在家也给父亲熬药的，药味算不得什么，倒是四姐姐要好生将养，身子才好得快。”

月在花飞

颂莲在清竹苑逗留良久，堪堪就到了晚饭时分。漪梅苑侍女燕儿进来禀报说，请五太太回去用饭，又说老爷晚上会过来，还请五太太准备着。颂莲只得告辞离开。

各处都掌了灯，清竹园里的灯火也仿佛是清冷的，谢秋容看着送进来的单调菜色，又望向吴颂莲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月在花飞

————————第六场————————

同样是灯火，清竹苑的灯是冷的，漪梅苑的灯则是热闹的。因为老爷要来用晚饭，厨房送来的菜色花样翻新，碗筷酒樽也都无不精美。颂莲的父亲未染上烟瘾时，家里算得小康，但与尚家的豪富相比，也就是萤虫之光罢了。

望着那些精美的菜色，精美的餐具，颂莲心中很乱。尚明道会过来，当然不止用晚饭这么简单。要顺从地接受吗？还是拖延？



出场人物：吴颂莲、尚明道，燕儿（NPC）

吴颂莲

【漪梅苑】

橘黄的灯光经过吊灯上水晶的反射，将一室暖意染上了梦幻般的色彩，仆役们一个接着一个将热气腾腾的食物摆到饭桌上，有些颂莲还能叫得出名字，有些颂莲却是从未见过，但样样都是色香味俱全，光嗅着香味便知这大厨手艺十分了得。

尚明道还没来，颂莲也只能坐着等，白日里还能勉强应付着，此刻脑子里却乱得天人交战，理智和情感打得不可开交，一个声音在说：”你既然已经做了尚家的妾，就认命吧，讨得尚明道欢心才能在这宅子里安生立命。”另一个声音又在不甘的挣扎：“你才十几岁，和他女儿一般大小，正是花朵般的年纪，你就甘心顺从了？”理智接着说：“不甘心又能如何，不能眼看着你亲爹被打死吧。”情感立马打岔道：“可是，你不爱他呀！”理智继续说：“爱有什么用，可以给你牛奶面包么？可以给你锦衣华服么？可以让你的爹不被打死么？”
于是情感哭了，无话可说。

虽然理智战胜了情感，但颂莲心情还是很沉重，捧着脸，皱着眉，叹气。

尚明道

娶新之事虽未刻意张扬，但遥城几个时有往来的地主官员都相继携贺礼而来，登门道喜。也少不得与他们寒暄几句，华灯初上，才打发了他们。

去了漪梅苑，推门踱进去，在饭桌边坐下，自己先不动筷，对颂莲做了个“请”的手势。

吴颂莲

瞧见尚明道坐到了桌边，收起心绪，勉强微笑道：“老爷是一家之主，还是您先请吧。”

尚明道

见她如此，也不多话，举箸便食，饭菜应是厨房花了心思，细嚼慢咽，津津有味。

末了饮下漱口的茶水，看了看笑容勉强的颂莲，起身说道：

“但是你却好像还没准备好做一家之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