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江湖·初始暨日常指令帖】聂柏衍篇

聂柏衍

（杭州那几天加上这一路，算是大概摸清楚这小丫头的脾气了，当下微微一笑，说道）
“非烟妹妹这么聪明，区区一个进得这里的法子，哪用得着你呢？”看了一眼门口的老鸨龟奴，对曲非烟道“借一步说话。”
“不知你爷爷从小跟没跟你讲过‘花木兰’（混合背景历史问题一概不考虑吧= =）的故事呢？不知妹子自认为比之花木兰，你与她谁更聪明呢？如今我们要进这丽春院，便可效仿一下花木兰的法子。也不用你扮得太久，只消在里面不露出马脚便可，遇见人招呼可由我来应对。
另外这女扮男装也有个好处，妹妹你还没尝试过被人当男孩子对待吧？以妹妹这容貌，若是换了男装，那自然是一表人才，举手投足之间，当使得众须眉失色；说不定…说不定哪个姑娘看上了你这翩翩佳公子，还要以身相许也说不定。哈哈~不知妹妹以为如何？”

曲非烟

听了聂柏衍的建议，大觉好玩，眉飞色舞道了声“好”，当下便催着聂柏衍去准备男装，兴冲冲地穿起来。

天外草

聂柏衍领着曲非烟换了男装，果然丽春院的龟奴们忙着上前将二人招呼入内，进了堂子，满目尽是莺莺燕燕，燕瘦环肥，伴着各色客人，当真是笙歌处处，一片升平景象。二人衣着不凡，当下便有老鸨上来殷勤伺问二人是在大厅就坐还是另寻厢房。曲非烟满眼好奇忙着四下打量，似乎没听到老鸨的话。

聂柏衍

（聂柏衍一面回忆着施令威跟自己讲的江湖故事中逛青楼的情形，一面好似风月场中老手的对老鸨说）
“这位妈妈，楼上可有雅间？我这个小兄弟第一次来这种风月之地，想见识一番，大厅太过吵闹，厢房又太闷，是以如有可以不受打扰又可观赏楼下这管弦歌舞的雅座最好。有劳了。”话毕，便是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天外草

老鸨见了银子，登时眉开眼笑，忙不迭地接过银子，满口道：“有，有！”回头吩咐龟奴带二人到楼上雅座，见曲非烟东张西望，满面堆笑向聂柏衍道：“这位小相公第一次来咱们这儿，公子可有什么相熟的姑娘？若是没有，老身叫两个女儿过来陪酒，不是吹牛，咱们丽春院的姑娘，可是一等一的会伺候人，整个扬州没有人不知道的……”这话头一开，登时叽叽咕咕说个不休，只将自家院子夸得天花乱坠。

曲非烟

听到老鸨说叫姑娘陪酒，就转脸去看聂柏衍，显然对这个新鲜游戏十分有兴趣

聂柏衍

（陪酒…瞅了一眼曲非烟……非出娄子不可）“那有劳妈妈请两个会弹弦唱曲儿的来，外加一壶好酒，几样扬州的特色小吃，另外没有招呼，其他人则不必来了。”说罢又是一锭银子。

天外草

“弹弦唱曲……”老鸨脸上神色略略迟疑，不经意向某间厢房望了一眼，但见聂柏衍又递来一锭银子，登时两眼放光，嘻嘻一笑：“老身理会得，公子尽管放心便是。”收了银子，亲自引二人到一处雅座坐下，颠颠地走下楼去，不多时两个女子袅袅娜娜地上来，一人怀抱琵琶，一人托着一盘四个碟子，装着四色点心，又有一壶酒，放在桌上，四色点心是千层糕、豌豆黄、双麻酥饼、翡翠烧卖。两名女子向二人欠身福了一福，一人拨弦试音，另一人便执起酒壶替二人斟酒。聂柏衍见那酒碧如翡翠，酒香亦颇醇厚，识得是扬州名酿竹叶青。那抱着琵琶的女子弦索一动，宛如玉响珠跃，鹂啭燕语，斟酒女子开口便唱了起来，却是柳永的一首《望海潮》。老鸨得了两锭银子，替二人拣这雅座果然不差，既不为楼下大厅所扰，而楼上楼下的景象，却又一览无余。只见大厅中一派热闹，楼上却是冷清不少，只有两三间厢房亮着灯火，与自己两人雅座也是相隔颇远，偶尔可闻调笑之声，但隔得远了，并无所扰。

曲非烟

千层糕。眼睛一亮。
豌豆黄，眼睛更亮。
双麻酥饼，眼睛更更亮！
翡翠烧卖！！眼睛瞪到最大！

啊~好香的点心啊，恨不得都抓过来吃啊~趁着歌姬们拨弦调索，将豌豆黄的碟子拉到自己面前，笑得两个眼睛变月牙，又拿了个杯子倒了一点酒，熏熏陶然，其乐无穷。歌女们唱的调子就全没留意。

聂柏衍

一曲唱罢，聂柏衍正好品完一杯佳酿。赞得一声“妙哉”，似赞酒又似赞曲。缓得一缓，续道：“柳三变这阙《望海潮》，倒是将杭州胜景描绘的半分不差。杭州为三吴之都，自有其繁华形胜之处；‘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又将西湖最扣人心旌之处概括而尽。我久居西湖湖畔，怕是也写不出这等感想。”
转头看到曲非烟的吃相，不禁莞尔（其实是有乌鸦飞过……），抬脚在桌子下碰了她一下，示意不可贪杯。

天外草

两人饮酒听曲吃着点心，好不畅快，不觉时日之过，待聂柏衍无意间抬头瞧见窗外天色，已然全黑。突然之间，只听几声尖利呼哨，院外东西南北几个方向同时有十数人齐声吆喝：“各家院子生意上的朋友，姑娘们，来花钱玩儿的朋友们，大伙儿听着，我们来找几个人，跟旁人并不相干，谁都不许乱叫乱动。不听吩咐的，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一阵吆喝之后，院中立时静了片刻，跟着喧声四起，女子惊呼声、男子叫嚷声，乱成一团。跟着砰的一声，丽春院大门撞开，涌进数十名大汉。这些大汉短装结束，白布包头，青带缠腰，手中拿着明晃晃的钢刀，或是铁尺铁棍。聂柏衍对面唱曲的女子瞧见楼下情状，也止住了唱曲，与那弹琵琶的女子抖作一团，显然十分害怕。聂柏衍向楼下瞧去，只见众大汉中一个老者说道：“各位朋友，打扰莫怪，在下陪礼。”说着抱拳自左至右、又自右至左的拱了拱手，跟着朗声道：“司徒帮主，既然来到扬州，怎不现身一见？”此时楼上那边几间厢房喧闹之声亦已渐止，一时偌大一个丽春院中竟然静悄悄并无半点声息。

曲非烟

听到外厢动静，非但没有半点害怕之色，反而眼睛亮闪闪地跳下座位，随手抓起一块豌豆黄跑出几步，俯身就着栏杆向下望了几眼，不明所以，回头向聂柏衍道：“聂柏衍，这些是什么人，他们要找谁啊？”

聂柏衍

（看到此等光景，一扶额，果然怕什么来什么……一面注意下面的动静，一面勤翻脑子里四位叔伯及丁坚二人给自己讲过的江湖掌故小字典应付曲非烟）
“这些人看身上打扮，应当是扬州本地的盐枭。不过他们要找的这人，我却不大明了了……嗯……但是江湖上复姓司徒之人，应当不多，再冠上帮主二字，便只剩下了……恩，可能便是长乐帮帮主司徒横了。不过他却与本地盐枭有什么瓜葛，我便不知道了。

这些江湖恩仇之事，你想必不会感兴趣，回屋来吧。”

天外草

曲非烟嘻嘻笑着哦了一声，又回过头去全神贯注地看着楼下，显然将聂柏衍最后一句话当成了空气，瞧她耳朵似乎都要竖起来的模样，对这些江湖恩仇之事非但不是不感兴趣，反而是十分感兴趣，非常感兴趣也说不定。底下那老者也承情得很，见无人应声，又提高了声音道：“司徒帮主，你长乐帮近年在江南的名头好生响亮，各处山寨，各处码头，诸般生意兴旺得紧，咱们也很是佩服。但这淮扬道上贩盐货的买卖，向来是咱们青帮的，你长乐帮却几次横插一脚，坏了我们好几桩买卖。而司徒帮主今番来到扬州，不来咱们青帮总舵，却教手下舵主去见了我们几位管事的兄弟，这等勾当，未免有失光明磊落罢！”话音方落，楼上一间厢房中忽然传出一把粗豪声音：“买卖都是人做的，你青帮做得，我长乐帮便做不得？哈哈，老子心情好来扬州院子里喝几天花酒，也要跟你们报备，呸！你们也配？识相的快快夹着尾巴滚你奶奶的，少来坏了老子心情！”众盐枭听得这几句话，气得哇哇怪叫，当下便有几名汉子持了兵刃抢上楼来,却恰好跟曲非烟打个照面，不觉一怔，但见她不过是个小孩，也不放在心上，一名汉子伸手便想将她推开：“闪开闪开，少挡大爷的路！”曲非烟应手一个踉跄，似乎让开了道路，但聂柏衍分明瞧见她右脚悄悄伸出，无声无息地一勾，啪叽一声那推她的汉子已摔倒在地。虽然即刻翻身跃起，但已颇为狼狈，怒道：“小兔崽子！”反手一掌便掴了过去。曲非烟诈作慌张抱头鼠窜，轻轻巧巧闪过了这一掌，扑向聂柏衍所在雅间，忽闪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泫然欲泣：“哥哥，他们欺负我！”声音虽然细嫩，但童声不易辨别，旁人一时倒也没认出她是女儿身。只聂柏衍隔得近了，方才看出她嘴角隐约一抹狡狯笑意。

聂柏衍

（传说中的不惹祸会死光环么，唉，该来的总会来。）
聂柏衍见事如此，只能将曲非烟让进屋里，然后自己略整容色，出门来对那大汉及青帮众人道：“诸位青帮的好汉，在下有礼了。我这位小兄弟年少不太懂事，冲撞了这位兄弟，在下代他给这位兄弟赔个不是；况且他也算得了教训，堂堂青帮总不会与一个小孩子为难吧。

再者，诸位都是常年在江湖上行走之人，这事有轻重急缓一定是分的清的，现下最主要的怕还是贵帮与司徒帮主的事情吧，毕竟我这位小兄弟再厉害，也抢不了贵帮的生意，撬不动贵帮的根本。

另外好心提醒一句，诸位如此来势汹汹，司徒帮主却还如此坦然以对，怕是早已成竹在胸有了应对的法子。所以在下就不打搅贵帮与司徒帮主的大事了。得罪，得罪。”

天外草

那追来的青帮汉子听了聂柏衍的话，登时一凛，重重哼了一声：“算你识相！”转身便走。聂柏衍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感觉脚上被人狠狠跺了一下，曲非烟扬起脸气呼呼道：“喂，你干么就这样放他走，一点都不好玩了嘛！”

聂柏衍

（呼……传说中的二师兄照镜子么）
看见曲非烟如此模样，聂柏衍只得转头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你不是要看热闹么，若是不把那傻大个哄走，他要先跟咱们闹起来，这热闹可就看不成啦！看他们掐得鼻青脸肿，总比咱们亲自上去打架有趣得紧是吧？还省得弄出一身臭汗，你个女孩子家，不嫌汗味儿重么？”

天外草

曲非烟眼珠一转：“也对。”随即又跑到门口向外张望，只见青帮帮众不停涌上楼来，那边厢房中也走出两人，却并不是从适才发声房间走出。双方乒乒乓乓交上了手，不时有人被抛飞，甚至砸入聂曲二人所在雅间，后果当然是被曲非烟给踹了出去，后来索性门也不关，笑嘻嘻地观战。好在双方激斗正烈，暂也无暇他顾。

那从厢房中走出的两人显然身手高出不少，但青帮胜在人多，至后更有几名好手加入战团，那两人敌得一阵，渐感不支，身上已挂了好几处彩，便在此时，那紧闭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大汉走将出来，手臂挥动，便有几名青帮帮众给他摔下了楼去。适才的青衣老者此时也上了楼，见状喝声“慢”，拱手道：“司徒帮主，久仰大名，咱们当家的有令，要请阁下到敝帮总舵一叙。”大汉冷笑道：“请？说得好生客气，司徒某若是不承这份情呢？”青衣老者微微一笑：“这里是扬州，客随主便，只怕由不得阁下。”

“好一个客随主便！”大汉司徒横喝一声猛然出手，顷刻间打倒数人，登时又抢回上风。青衣老者亲自出手也没能讨了好去，衣袖被司徒横抓掉了半截，若非躲闪得快，一条胳膊险些不保。他退后数步，脸上神色变幻，显然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在此时，司徒横突然低低“咦”了一声，正击出一掌手臂却突然软垂，适才那两人步履也有些踉跄起来。司徒横恍然怒哼：“好贼子，竟然使毒！”青衣老者虽不明所以，但趁他病取他命的道理却是懂的，当下冷笑不语，一挥手青帮众人攻势更急。司徒横忽然扬起手来，他身周几人惧他威势，齐齐一退，不料司徒横却并非对着他们出手，数道劲风射出，几间厢房的烛火一时全灭。两名长乐帮众见状亦是翻身扬手，啪啪啪啪几声，院中用以照明的灯笼烛台皆被打翻，一支袖箭更穿入雅间，将聂柏衍面前烛火啪的一声打灭。一时之间院中漆黑一片，惊呼喧闹之声不绝于耳，那两名弹琴唱曲的女子早吓得魂不附体，想要抢出门外，不料眼前一闪，一个黑影踉跄着自外翻进，一边一个伸手扼住了喉咙，低声道：“快，关上了门。”声音凌厉中夹杂着喘息。聂柏衍此时目力稍能适应黑暗，定睛一看，却见此人正是长乐帮主司徒横。

聂柏衍

见是司徒横，聂柏衍暗自又一扶额，心道还真是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这下是真够热闹了。一面对司徒横做了个请他放心的手势，一面去掩了门，回头再看一眼曲非烟是否又在跃跃欲试（= =！）然后悄声对司徒横道：“在下聂柏衍，见过司徒帮主。帮主尽可放心，我与盐帮并无瓜葛，所以……帮主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所以请帮主放开这两位姑娘吧，点了穴道让她们暂不能发声便是。不过必非长久之计，外头的人不用到少时间便会搜到这儿。不知帮主心中可有脱身之计？”

天外草

司徒横低低哼了一声，指出如电，倏忽间两名女子已然中指软倒，晕了过去，沉声道：“烦请拖延片刻，日后长乐帮自有重谢。如若……”话音未落，忽见外间有灯火亮起，又有嘈杂人声：“逮住了一个，逮住了一个！”“还有两人不见了！”“啊哟，不好，这里窗户开了，贼子定是跳了下去！”“快追，快追！”

跟着便是一阵纷乱的脚步声自远而近，司徒横初听得只有一人被擒，眉头微松，听得脚步声走近，只沉声道：“莫声张！”闪身匿入桌下。曲非烟低头一张，嘻嘻笑着凑近聂柏衍，低声道：“喂，我猜他没说完那句是‘如若不然，我取你们性命仍亦如反掌’，你信不信？”

聂柏衍未及答话，忽听外间有人言道：“咦，这间好像有人说话，进去瞧瞧。”砰的一声，门扇大开，有人晃亮了火折，瞧出是几名青帮弟子。